不管是谁，当他说自己的好事时，你要打折地信，当他说自己的坏事时，你则要加倍地信。

——坤鹏论

一、前情回顾

【资料图】

在《读<智者篇>论“是”（二十九）》中，坤鹏论主要分享以下内容：

非是者是（十五）

客人提出，我们会用多个名称来表达、描述同一个东西。

例如当我们说到人，就会加上许多名称。

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但我们却不仅仅只是一个“人”，不管是我们自己思考和表述自己，还是在别人的印象和描述中，都还会有不少其他性质词汇用在我们身上，这些性质包括形、色、大、小、善、恶等很多很多，它们就是上面所说的许多名称，例如：他叫张三，他是个大胖子，他是高个子，他黑黢黢的，他是好人……

这就意味着，我们把每个东西设定为“一”，却又说它是“多”，并有许多名称。

而关于这个问题，不少年轻无知的人，或者虽然年老但思维贫弱的人，就非常热衷批判别人，他们说“多”不能是“一”，“一”也不能是“多”，不能说“人是善的”，只能说“善是善”，“人是人”，这些人以为自己发现了某种终极智慧。

在他们那里，说好，就只能说好是好，不能说，张三好，李四好，这棵树好，那条狗好……因为遵循着“一”是“一”，那么“好”（“一”）就是“好”（“一”），而后面那些说法，相当于在说“一”（“好”）是“多”。

接着，针对人们用多个名字指称同一个事物是否可能的问题，客人分析了所有关于“是”的讨论的说法：

第一， 不能将“是”赋予运动和静止，也不能将任何事物赋予其他事物，而应当把它们当作不能相互混合或相互参与的，即所有的事物之间都是不相容的。

正如上面所说，好就是好，人就是人，不能说人是好的，这相当于是把好附加到人之上。

第二， 设定运动和静止彼此能够相互结合，而且所有事物之间是可以相互结合为同一个东西。

也就是说，运动和静止能够混为一体，即运动是静止，静止是运动。

第三， 所有的事物之中有的是可以相互结合的，有的则是不可以相互结合的。

客人请泰阿泰德对三个说法做出选择，后者表示，我真不知道怎么选择，于是，客人便准备逐一论证，看看每种说法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产生。

二、非是者是（十六）

客人先从第一个说法开始。

“如果你愿意，首先让我们设定他们这么说：没有任何东西有任何能力与其他东西相结合。这样一来，运动和静止就不分有‘是’了。”

严群的译文：“如果你赞成，我们第一步先假定：他们主张，没有任何东西有任何能力，和任何其他东西，为着任何作用，而参与起来。那么，动与静岂不是完全不能与有‘存在’的一份吗？”

王晓朝的译文：“如果你喜欢，那么首先让我们假定，他们说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出于任何目的与其他事物结合。这样一来，运动和静止在存在中就没有部分了。”

“确实不分有。”泰阿泰德说。

“如果它们与‘是’不相结合，它们会‘是’吗？”客人问。

严群的译文：“动与静既不能与有‘存在’的一份，它们还能存在吗？”

王晓朝的译文：“如果与存在没有关系，它们还会存在吗？”

泰阿泰德说：“不会‘是’（存在）。”

“按照这个共识，似乎所有东西很快就可以被消解，包括‘一切是运动的’的主张，‘一切是静止的一’的主张，还有‘诸是者是永远自身同一的诸理型’的主张，因为所有这些人都至少用到了‘是’，有些人说一切‘真地是’运动着，有些人说一切‘真地是’静止着。”

严群的译文：“一承认这一点，似乎一切马上天翻地覆；——所有的学说，如一切皆动说，万有阒（qù，形容寂静）然如一说，乃至凡主张存在是在若干形式上始终如故的，这一切都站不住了。因为它们都把存在加于事物上，有的说万物存在于动中，有的说万物存在于静里。”

王晓朝的译文：“承认这一点，似乎能迅速解决所有相关理论；它一举击败了那些认为世界是运动着的人，还有认为宇宙是不动的一的人，以及所有那些说他们的真实事物以在所有方面永远相同的各种形式存在的人，因为他们全都把存在归于事物，有些说事物真的在运动，有些说事物真的在静止。”

“还有，一些人时而把一切聚集起来，时而把一切分离开来，无论他们把‘无限的元素’聚集为‘一’又从‘一’中分离出‘无限的元素’，还是把‘一’划分为有限的元素又把它们聚集为‘一’，也无论他们把这设定为逐个阶段发生，还是设定为持续发生——倘若没有任何‘结合’，这一切将成为突谈。”

严群的译文：“凡主张一切有时合、有时分的，不论无穷的事物合于一、一分出无穷的事物，或者一切分成有限的原素、有限的原素构成一切，——这些现象的发生，认为相间地也好、连续地也好，总而言之，没有混合参错，他们所说的便一例落空。”

王晓朝的译文：“还有，有些人认为一切事物既相互聚合又相互分离，他们要么把无数的事物归入一个整体，或把它们从一个整体中分出来；要么按一套确定的元素对事物进行划分和结合，无论他们假定这些事情是交替发生的，还是在任何时间都一直在发生，无论情况如何，但若根本就没有什么混合，那么所有这些看法都是毫无意义的。”

在客人看来，如果一旦承认运动和静止不相容以及它们“不是”，所有的相关理论都会陷入矛盾。

比如：一切是“多”，因而运动的；或一切是“一”，因而是静止的，或者认为“是者”是在各方面都永远不变的理型，所有这些观点都是将“是”与运动或静止结合在一起的，也就是说，所有这些理论都是基于运动和静止的，或者说是基于变与不变的。

因此，对于那些认为一切事物既相互聚合又相互分离的人来说，无论他们的观点是什么，只要承认事物之间没有相容性，根本没有相互结合，那么他们的观点就是毫无意义的。

这些人指的是赫拉克里特、恩培多克勒，其实我们现在主流科学也是这样的观念，即对立统一，比如最前沿的复杂性科学认为，我们这个世界处于极端的秩序和极端的混乱之间，谓之混沌边缘。而且，不管是世界落入哪个极端，不管是秩序，还是混乱，都意味着进入死寂状态。

“进一步说，那些禁止一个东西分有另一个东西的性质，并用该性质来表述这个东西的人们，他们的论证是极其荒谬的。”

严群的译文：“并且，不许一物因与有他物的性质而得他物的名称——凡附和这种主张的人，就是这班人，弄得笑话百出。”

王晓朝的译文：“还有，有些人不允许一事物分有其他事物的性质，并用该性质的名字称呼这个事物，如果追问一下这种理论，由此产生的所有结果都将是极端荒谬的。”

泰阿泰德问：“怎么会这样？”

“他们不得不把‘是’，还有‘除外’、‘其余’、‘自身’以及无数别的东西应用于每个东西之上。”

“他们摆脱不了这些东西，不能不把它们附加到他们的陈述之中；他们不需要别人来驳斥，正如常言说的，自己家里就有敌人来反对他们，好像诡异的欧律克勒斯一样，不管走到哪里，肚子里总是藏着声音。”

严群的译文：“关于一切东西，他们必须用‘存在’、‘除外’、‘由于其他’、‘在本身上’以及无数别的字眼。那些字眼，他们无从避免，言语上不得不用，这就不待他人来反驳，如俗语所说，自有敌人和将来的对头在家里，而且随处携带，象怪人欧吕克利亚那样，腹中藏着反对自己的心声。”

王晓朝的译文：“在提到某事物的时候，他们不可能不用‘存在’、‘除外’、‘从其他’、‘靠自身’，以及许多这样的词。他们无法不用这些表达法，也不能在作论断时不将它们联系起来，所以不需要等待别人来驳斥他们；如谚语所说，敌人就在他们自己家中，他们走到哪里，就把敌人带到哪里，就像那个古怪的家伙欧律克勒斯，总有反对他们的声音从他们腹中发出。”

欧律克勒斯，古希腊的一名男巫，据说腹中有魔鬼，能从腹中发话，在阿里斯托芬的《马蜂》中有记载。

泰阿泰德表示：“你的比喻很准确。”

这段论证的意思是说，同时，那种认为一个事物不能分有其他事物的性质，以及不能用其他事物的性质来指称这个事物的观点，本身就包含着致命的弱点。

因为，当他们提到某事物时，必然会使用“是”、“分开”、“其他”、“自身”等语词，但这却又是他们所反对的，因此，第一种说法是不能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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